【小哈划重点:他曾在太阳能汽车和音乐合成器项目里工作过,还曾经建议学校建设一条贯穿校园的轻轨。 1995 年,他考上了斯坦福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博士,还列出了一张初步研究想法的清单,其中就包括自动驾驶汽车,以及利用网络上大量的超链接改进互联网搜索。他的论文导师特里·温诺格拉德(Terry Winograd)后来让他选择了搜索方向。】
“对于他来说,技术上的重大挑战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他不在乎某项技术会走向何方,他享受的是克服困难的过程。”
三年前,在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负责核聚变项目的工程师查尔斯·蔡斯(Charles Chase)参加了 Google 的 Solve for X 大会。当时他正坐在会场里一张白色皮沙发上,这时,一个他从未见过面的男人跪了下来和他说话。
他们聊了 20 分钟,讨论了一下人类实现可持续的核聚变反应(也就是通过模拟太阳能来生产清洁能源)还需要多长时间、多少钱以及多大的科技进步。讨论完之后,蔡斯才想起来问这个男人他叫什么。
这个男人说:“我是拉里·佩奇。”此时蔡斯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在和 Google 身家数十亿美元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聊天。
“他没有一丝的自负,比如表现出他不应该跟我聊天,或者给人‘你都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吗?’那种感觉,”蔡斯说。“我们就是聊了聊天。”
拉里·佩奇不是一个典型的首席执行官,而且从大部分可见的迹象来看,他也根本不像是一个 CEO 。公司领导人一般都会花大量时间在投资者大会上讲话,或者在礼堂舞台上介绍新产品。从 2013 年开始, 42 岁的佩奇就没有在收益报告会上出现过,而在公司每年发布新产品的 Google I/O 上找到他的最好办法,就是忽略成为人们主要关注点的舞台、跟着那些你追我赶的粉丝和求签名的人走——当佩奇一走出房门紧闭的房间,这些人就会一拥而上、将他包围。
一辆 Google 正在研发的汽车原型。图片版权:Google
但他渐渐淡出公众视野,并不意味着他成了隐士。他依旧是机器人大会和像 TED 这样的知识型聚会活动的常客。科学家们说,他十有八九会参加 Google 主办的各类学术活动,比如 Solve for X 和 Sci Foo Camp ,在那里,你会发现他在跟人闲聊科技,或者在给企业家们提建议。
要说硅谷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对遨游知识领域的热爱,佩奇不一定是第一人,但和其他大多数首席执行官不同的是,他所投资的领域大大超出了公司的核心业务,而且从很多方面讲,这些投资都反映出了他个人的喜好。
他甚至打算靠 Alphabet 继续向前推进这种投资行为。 Alphabet 是一个控股公司,它把 Google 各种各样能赚钱的广告业务和一系列投机性项目(比如自动驾驶汽车,它虽然符合了人们的想象,但却没有赚太多钱)剥离开来。Alphabet 下属的公司和投资跨越了多个学科,从生物科技到能源生产,从空间旅行到人工智能再到城市规划,都有涉足。
2 月 1 日,投资者们将会一睹所有这些雄心勃勃的项目,到时候,Google 将在其四季度营收报告中首次披露公司除了搜索这个核心业务以外的一系列项目的成本和收入。
作为 Alphabet 的首席执行官,佩奇的任务就是要想明白如何把 Google 数十亿美元的广告利润分配到新的公司和产业里去。在去年夏天宣布对公司进行改组的时候他说,他和 Google 的另一位创始人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会通过寻找新的人和科技来实现这些投资,而与此同时,他们也会精简 Google (现在它叫 Google.Inc,是 Alphabet 的子公司),这样这些公司的领导人就会拥有更大的自主权。
“总地来说,我们的模式就是让强有力的 CEO 去运营每项业务,而谢尔盖和我则根据需要为他们服务,”佩奇在一封给投资者的信中写道。他说他和布林会负责挑选下属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监督他们的进步,并决定他们的薪酬。
Google 的日常管理被划给了 Google 的新任首席执行官桑达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他的任务将不再和防治癌症或者发射火箭飞船有关,而是要让 Google 的广告机器保持运转,以保证在机器学习和虚拟现实等新兴领域的创新能一直进行——同时他还要在面对可能迁延数年的监管难题时保持公司的航向。
在佩奇的新角色中,有一部分工作是人才搜寻,一部分是做科技前瞻。他还必须为 Alphabet 许多其他业务寻找首席执行官。
他已经在许多场合说过,他会花大量时间在研究新科技上面,并关注它们在被发明或者被执行的过程中都会遇到哪些财务或者物流上的困难。
虽然参加科技活动只占用了他一点点时间,但这说明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已经持续了数年的大规模点子搜寻工作现在成了佩奇的主要任务。
Google 的联合创始人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正戴着一副 Google 眼镜。图片版权:Credit Carlo Allegri/路透社
在给投资者的信中他这样说道:“谢尔盖和我都对开创新事物的产业非常重视。”
对新奇事物的兴趣
佩奇一直兴趣广泛。作为密歇根大学的本科毕业生,他曾在太阳能汽车和音乐合成器项目里工作过,还曾经建议学校建设一条贯穿校园的轻轨。 1995 年,他考上了斯坦福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博士,还列出了一张初步研究想法的清单,其中就包括自动驾驶汽车,以及利用网络上大量的超链接改进互联网搜索。他的论文导师特里·温诺格拉德(Terry Winograd)后来让他选择了搜索方向。
“甚至在来斯坦福之前,佩奇就对可以实现的新奇技术类事物很感兴趣,”温诺格拉德说。“对于他来说,技术上的重大挑战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他不在乎某项技术会走向何方,他享受的是克服困难的过程。”
佩奇在 Google 内部出名主要靠两点:一是他会问许多关于员工怎么工作的问题,二是他会对员工关于“事情为什么会是现在的样子”的假设提出质疑。去年在福布斯全球论坛上接受采访时,他说自己喜欢和运营公司数据中心的员工聊天。
“比如说我会问他们:‘变压器是怎么工作的?’‘电源是怎么接进来的?’‘我们在这个事情上花了多少钱?’”他说。“我一方面会以创业者的思维来看待它,一方面又会以商人的思维来看待它。而且我会想‘那些机会到底是什么呢?’”
另一个他很喜欢问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个东西不能再大一点儿?”
佩奇好几次拒绝就此置评,许多提到他的人也要求保持匿名,因为他们本来不应该就公司内部事务发表言论。
许多曾经直接和佩奇一起工作过的 Google 前员工说,他的管理方法就是吸收新的技术或产品点子,然后尽可能地把它们推而广之到很多领域去。为什么 Google Now (Google 的预测性搜索工具)不能被用来预测关于一个人生活的一切事情?如果能打造一个可以让人们买到世界上一切产品的门户网站,为什么还要做一个专门卖保险的门户网站呢?
但公司的成功必然会导致无章法的扩张,最近,一些 Google 的工程师和其他岗位的人员就离开公司、去了 Facebook 等资历更浅的竞争对手那里,或者去了像 Uber 这样的创业公司。佩奇曾经想自己去挽留其中一些人(至少对于最近离开的几个人这么做过),而且根据见过他本人的人说,他也曾说过他担心公司已经变成了一个让企业家很难呆下去的地方。
Alphabet 下面都有哪些子公司
Google:负责搜索、广告、地图、 YouTube 和 Android 等业务
致力于防衰老的生物科技公司 Calico
专注建设智慧城市的 Sidewalk
家用联网设备制造商 Nest
在一些美国城市提供高速互联网接入服务的 Fiber
投资机构,比如 Google Ventures 和 Google Capital
孵化器项目,比如开发自动驾驶汽车和送货无人机的 Google X
在挽留人才时,佩奇有时候会强调他有多么地专注于像星际旅行这样的“疯狂想法”,有时则会给员工时间和资金,让他们去做他们自己的新项目。通过把 Google 打破重组成 Alphabet,佩奇希望把它变成一个让那些打造新业务的员工以及潜在的被收购对象都感到自己受欢迎的地方。
和以前运营一个大公司相比,这么做也会让他办公室里那种乏味却又必须做的烦人的事一去不复返。几位最近离开 Google 的员工说,作为 Google 的首席执行官,佩奇发现自己陷入了各种地盘争夺战中,比如如何把陷入困境的社交媒体 Google Plus 和 YouTube 等其他产品整合起来,或者把属于 Android 团队、却被划给了搜索事业群的 Google Now 归到哪里。
离职的 Google 员工说,佩奇之所以卸下自己的管理职务、把他创立的一系列产品都交给皮查伊掌管,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上述争端的存在。在公司 2014 年发布的宣布皮查伊升任产品总管的备忘录中,佩奇说皮查伊的升职将让他自己在 Google 里“专注于更宏观的事情”,同时也会有更多时间去让公司下一代的重大项目顺利起步。
曾经和佩奇共事过的人说,他会努力遵守自己的日程计划,避免开完一场会马上开下一场,也会留出时间来读书、做研究和去看那些让他感兴趣的新技术。
鉴于他的身价已经大约有 400 亿美元,而且还打造了世界上最著名的网站,所以当佩奇参加科技活动时,很容易就能吸引到一大堆人。在去年的 DARPA 机器人挑战赛(Darpa Robotics Challenge,Darpa 是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译注)上,他被一个经纪人跟得很紧,当拿着手机的观众想拍佩奇时,这个人有时候会夹在中间。这种骚扰会让任何人都觉得讨厌,但对佩奇来说,这事儿特别麻烦,因为由于声带受损,佩奇的声音只比耳语高一点点,有时候在小会议室里开会他都得拿话筒。
在他位于帕洛阿尔托的家里,佩奇在尽可能努力过最正常的生活,他会开车把孩子送到学校,或者带着家人去当地的街头市场(这都是认识他、或者在这些场合看到过他的人说的)。
而在 Google ,即使是确实不一般的活动也搞得有点儿随意。就以 Google 夏令营(Google Camp)来说,它是一个独家且神秘的活动,由 Google 在西西里岛的一个度假村里主办。受邀前往的人里包括特斯拉和 SpaceX 的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Elon Musk)、高盛集团首席执行官劳埃德·布兰克费恩(Lloyd C. Blankfein)以及时尚设计师托里·伯奇(Tory Burch)。
一位要求匿名的参加者回忆说,他对佩奇和自己孩子在一起花的时间之长感到惊讶。(之所以要求匿名,是因为他本不该谈论这次聚会的情况。)
在一次公开讲话时,佩奇谈了谈他的父亲卡尔·佩奇(Carl V. Page)在他选择职业过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卡尔·佩奇是密歇根州立大学的计算机科学教授, 1996 年去世。
“我的父亲对科技真的很感兴趣,”佩奇在 2013 年的 Google I/O 大会上说。那也是他最后一次登上 Google I/O 的舞台。“他会开车带着我和家人,一路穿过全美国去参加机器人学大会。当我们到达的时候,他觉得让自己的小儿子参加这个大会非常重要,所以那次我非常罕见地看他和别人争论了半天,最后让一个年龄不足的孩子成功蹭进了大会——那个孩子就是我。”
和佩奇共事、或者和他在各种大会上说过话的人说:在 Google 主办的学术和科技活动上,很多情况下,他都会努力让自己融入特别挑选出来的与会人员组成的小组,把自己当成是其中的一员。
他的好奇心之广泛在 Sci Foo Camp 上体现得最为明显。这是一个由 Google 、O’Reilly Media 和 Digital Science 参与赞助的大会,每年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能参加。
这个大会的与会者来自各个领域,包括了天文学家、心理学家、物理学家和其他方面的人才。当这个基本上没有什么组织架构的“非会议”(unconference,一种议程由参与者推动并创建的会议,译注)开始时,大家要把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写在一张小卡片上,然后把它贴在同一面墙上。这些卡片就是展开话题的基础,比如可以谈谈科学伦理或者人工智能。
上一次 Sci Foo Camp 是 6 月的一个周末在 Google 位于加州山景城的园区里召开的,佩奇大部分时间都列席了会议。他并没有主持会议,也没有发表演讲,和所有其他人一样,他只是融入其中、听了很多讨论。这给那些原本以为不怎么会看到他的投资者和计算机科学家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来自硅谷以外的研究人员则基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隐约记得有个像是创始人一样的人在人群中穿梭,”来自巴尔的摩太空望远镜科学研究所(Space Telescope Science Institute)的助理天文学家乔什·匹克(Josh Peek)说。
一个含有无线芯片的隐形眼镜。图片版权:Google
对于内向的佩奇来说,这类活动还有一个好处:它们基本上不对新闻媒体开放。
一个具有前瞻性的思想家
当佩奇发表公开讲话时,一般会将焦点放在发表和未来以及 Google 帮助人类的渴望相关的乐观声明上。当被问到当下的一些问题(比如移动应用在如何挑战互联网,或者广告拦截工具对 Google 的业务有何影响)时,他一般会用几句话来打发掉,比如他会说:“人们很久以来就一直在这么说啊。”
最近,他很多次谈到了自己的信念,说追求利润的公司可以成为社会公益和社会变革的推动力量。在 2014 年接受查理·罗斯(Charlie Rose)采访时他说,和把钱留给非营利性机构或者慈善机构相比,他宁可把自己的钱留给像马斯克那样的企业家。
当然,在佩奇每次表达 Alphabet 作为一家科技企业所体现出的善心时,你都会发现许多竞争对手和隐私斗士都被恶心得捂住了鼻子。Yelp 等科技公司指责 Google 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垄断主义者,说它利用其搜索引擎的统治地位,在即使会给消费者提供没那么准确的信息的情况下,也引导着他们使用 Google 的服务。
从财务上讲,佩奇离任 Google 首席执行官的时候,正赶上它发展的巅峰时期。公司年营收的增长率继续保持在了 20% 左右——这个数字对任何一家公司来说都非常出色,但对于一家 2015 年营收有望达到约 600 亿美元的公司而言,这种增长速度可谓相当出色。
事实上,公司主营业务上的问题似乎就在于它的表现过于好了。Google 正在欧洲面临着反垄断指控,而且欧洲和美国也在对它进行调查。这些问题现在主要由皮查伊去操心,因为佩奇已经去寻找明日之星了。
很难想象,已经是世界上最有雄心的这个人怎么会想去给如此多的行业带来革命。无论佩奇有多聪明,他都不大可能在 Alphabet 想要触及的所有领域都成为专家。
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其实并没有过于技术范儿。恰恰相反,他倾向于用这样或者那样的科技解决问题,并更看重如何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打造出一家大公司。在 Solve For X 大会上,创立了一家公司、致力于用核废料产生廉价电能的核工程师莱斯利·德万(Leslie Dewan)也和佩奇有过简短的对话。
她说,他在模块化生产和寻找合适的员工等问题上向她提了一些问题。
“他并没有核物理相关的背景,但他知道该问什么问题,” Transatomic Power 的首席执行官德万说。“‘你有想过这样生产吗?’‘你有想过把公司像这样垂直合并起来吗?’‘你有想过像这样训练员工吗?’它们都不是核物理方面的问题,但在思考公司架构的层面上,它们都是经过了极度深思熟虑的问题。”
德万说,佩奇甚至告诉了她一个和新的市场机会有关的点子,而这个点子她此前从未想到过。当被问到能不能说得详细些时,她拒绝了——这个点子太好了,不能分享给别人。
题图版权:Minh Uong/《纽约时报》
翻译:熊猫译社 葛仲君
译文首发时间:2016年1月25日
(文章部分插图未收录)